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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LOGUE002
Po Hung洪文寶

Creative Work is to Connect with the Community創作源於連繫社區

    Interviewed by Charlize + RingoEdited by MicahPhotos by Matthew + Sharon KN = KONGNERPH = Po Hung

要數到日本最為人熟悉的繪畫藝術形式,大多數人都會說是浮世繪。結合印刷工藝與繪畫技術的浮世繪,可算是十八至十九世紀於日本風靡一時的藝術形式。而要數到最著名的浮世繪作品,想必大家也會想起葛飾北齋的作品:富嶽三十六景之《神奈川沖浪裏》。葛飾北齋在富嶽三十六景的「表富士」與及後追加的十景的「裏富士」中,盡是描繪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地景——富士山和周遭民生之事。藝術創作描述身處之地的地景以及民生之事,非罕見之舉,但要以自身創作緊扣周遭事物,亦非容易之事。 Po Hung 洪文寶,一位植根香港數十載的視覺藝術家,他有著一顆念舊的心。作為 Po Hung Design Lab 的主理人,他以富有親和力的笑容、溫柔的語調,細膩地感受著香港地的變化。從出版的書籍,開始找尋自身與外界的關聯—— 到近來的個人展覽,他將自己從外界得到的經歷、與不同社群的連結,化為一張張畫作和設計圖。 阿寶在他的創作路上反復嘗試,他走過不同地方、與來自不同地區的團體合作過,僅為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風格和方式。他知道作為創作者,如果只一味訴說自己的故事,觀者未必受落,亦難以找到共鳴。因此,當阿寶在尋找藝術形式的旅途中,漸漸發現社群連繫的重要性,像是找到了富嶽之美的葛飾北齋,皆因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我們這次來到了阿寶的 Home Studio,聊一場有關他自身成長與創作歷程的掙扎的對談,以及與社區和社群連結是如何改變他對創作的看法,他又是如何運用設計及繪畫等元素,重新描繪出香港的往昔與今,一點一滴的向觀者傳遞昔日香港的人情味。

KN 對上一次見面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吧?當時都未有聽聞你已經開始在家工作,你的 Work From Home 是甚麼時候開始的呢?

PH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以 Home Studio 形式在家工作的,不過間中也會有公司找我到他們公司工作,就如前年有兩間公司各自找了我到他們那邊工作三個月,不過我一向都會爭取星期一至五不用到那邊工作。因為有時我有自己的事想做,所以很多時我一星期就只會去客人公司工作三至四天。

KN 要為客人工作的同時,也要顧及自己的事,想必會很忙吧!那你平時是怎樣安排你的時間表?

PH 對啊,平時是外面的人找我去工作,我大概每星期會幫他們三天,然後就會預留另外兩天去做我想要做的事。若是一些時間比較緊迫的工作,那麼我就會在早上幫他們,然後夜晚就做我自己的,之前的展覽其實都是這樣做出來的。

KN 說起夜晚工作,我們都算是夜貓吧(笑)!因為 KONGNER 的工作時間很多時都是由下午一直工作至深夜,晏起身自然容易做到通宵達旦。反而我們的御用設計師阿卓 (Renatus Wu) 就跟我們不一樣,他平常工作都盡可能在 Office Hour 裡完事,不過他過來幫手時,大多數時候也被逼要和我們一齊癲,都要做到凌晨時份,這種情況有沒有在你身上發生呢?

PH 我就做不到了(笑),我已經不能通頂工作,可能是年紀的問題吧!我大佢一截啦(笑)!雖然最近我也會做到兩三點,但已是我的極限了,因為我習慣每天早上九點起床,如果要到別人的地方幫手,有時還要七點前起身。不過我現在 Home Office 就可以做晚一點,因為當有靈感時,便很難停下來。

KN 創作靈感的確很重要,不過說起你自己的創作,你身旁的照片有幾幅黑白相,景色有點像日本京都呢。

PH 沒錯,這幾張是用菲林拍攝的京都景色。很多人在櫻花盛開的時候去京都,但我就反其道而行,選擇在櫻花期完結後才去,所以這些照片大約是在初夏時期拍下來的。

KN 選擇在櫻花期後去京都,是因為櫻花期的京都太多遊客了吧?

PH 對啊,不過我只見識過京都的紅葉時期,櫻花期的卻沒有。我都聽過別人說,京都的四季有不同美態,不只得櫻花期。事實上,我當時的想法是:「櫻花期後嘅京都係點嘅呢?我又去吓先」。那時剛好是綠色草木萌芽生長的時期,不時下雨,亦沒甚麼陽光。不過,這種半晴半陰的感覺,襯托著日本大河劇那種古舊建築,反而有另一種味道。

KN 剛才說到你喜歡那種新葉、大自然初綠的景象,又見到你家窗台上有不少綠色盆栽,我想綠色該是你最喜愛的顏色?

PH 都可以這樣說,我覺得植物很美麗,花亦很美麗,不過我選擇種植這種多肉植物只不過因為它們較易打理,我沒有信心可以照顧好不同種類的植物。雖然我曾想像過自己將很多盆花放在一起,拼砌出一個花園,但深思過去就發現我實在是不想要這種感覺,只是純粹想要有些少植物陪伴,那就足夠了。

KN 所以平時你應該不用花很多時間打理盆栽吧?

PH 我都是兩星期才淋一次水,因為我種的那些品種大多都不需要常常淋水。以前我每逢去旅行都擔心它們會缺乏照料,所以當我知道我將會有一段時間離家外出的時候,我就會拜托街坊鄰居幫忙照顧,加上以前還養了貓,所以當我不在時,也會拜托他們幫手餵貓(笑)。

賞花,在日本文化裡會被稱為「花見」(はなみ),是一種已有過千年歷史的日本傳統習俗,大概是在奈良時伐,即是 710 年-794 年從中國唐朝傳入日本。最初日本人觀賞的大多是從中國傳來的梅花,一直至到平安時代以後,櫻花逐漸變得普及,才漸漸開始觀賞櫻花。

KN 你所講的街坊鄰居是指隔離屋還是附近的鄰里友人?

PH 都有,有些是隔離座,有些是隔離街(笑),我們之間都會互相問大家「使唔使幫你淋花啊?我可以幫你啊!」當然他們也不是最熟手的,求其就得(笑),因為自己也沒有種得很好。

KN 也不是吧!一進來已經感覺到畫面好靚喇(笑)。不過剛才講到街坊鄰居,你就話街坊鄰居不限於隔離鄰舍,也有一些街坊街里,看來你在這區住了也一段時間了呢。

PH 對啊,我從 2005 年起就搬進來這區,屈指一算也將近十六年了。搬屋前是住在九龍灣,當時打算搬屋就周圍留意不同地區,幸運的是那個年代搬屋較容易、較便宜,周圍睇完之後便發現了這個舊區。這邊一帶我都很喜歡,例如唐樓區那邊,有不同的店舖,書店、紙紮舖或食肆也有,有些在社區經已扎根幾十載,給我的感覺就如一個完整的小社區。我經常都在區內周圍蕩,慢慢認識了不少街坊,店舖老闆和伙記差不多全都認得我了。同時,我發現有些新開的小店應該也是喜歡這種社區感才選址這邊設店,他們很容易就能融入到這個社區之中。就我觀察而言,那些小店的年輕主理人都很健談,老闆們和街坊們會分享自己近來舉辦的活動,也會邀請大家一齊參與。

KN 即是彼此已經建立了一個 Connection,一種社區連結呢。

PH 是啊,我慢慢感受到這種社區感覺,很有意思。甚至令我想到跟「社區設計」相關的概念。雖然自己未有能力處理這方面,但想起先前有在台灣做過一個很有意思的 Project,其中就有這個成份,所以覺得「社區設計」這個概念很有意思。

KN 台灣的社區設計 Project 嗎?那是一個怎樣的 Project?

PH 那是一個與台灣阿里山有關的 Project,當時我在那邊曾經和朋友合作搞過一個廚藝比賽活動。起初是我在台灣的廚師朋友發起的,原因是他認為當地的饍食很差,最出名竟然就是火車便當。而當地人也不太重視飲食業,因為那邊種茶才是最搵錢的。不過我們就想推廣當地的食材,所以就辦了一個廚藝比賽,我負責視覺表現的一部分,運用了在地食材、餐車這些形象去表現地方特色。阿里山本身不就腳,要去都要開車去,所以我就覺得餐車好似幾啱,有種新舊融合的感覺,這樣我想也算是一種活化吧。而我在其中亦運用了浮世繪的繪畫風格,我覺得這個風格對台灣人來說應該也很有趣。

KN 我依稀記得你好像在 Instagram 分享過那時的作品,作品風格感覺有點像你最近幾次在香港做的展覽如「像我這樣的一個港故佬」及「聽港」呢。不過當時在阿里山 Project 中用上浮世繪風格,是否有著甚麼原因呢?你的浮世繪風格是由這裏開始的吧?

PH 對,我開始用浮世繪這種風格,就是在阿里山這個 Project 裡頭,但選擇浮世繪風格純粹真的只是想「試吓」。我最初估計台灣人對浮世繪應該會有興趣,而我想台灣的文化歷史是日本與中國的文化結合而成的,便想著不如做這兩個風格的結合體,所以就選擇了用上浮世繪再加明清時期工筆畫的人物描繪去宣傳這個 Project 裏的廚藝比賽活動。最後雖然成果好像都不錯,但後續就有點麻煩,因為當地某些的政治因素,所以我就沒有跟進下去。始終山上的居民、政府人員等彼此間一直存在著問題,作為外來人的我就好難評論或插手。

KN 原來如此,浮世繪風格實在是很難拿捏得好,但你的作品卻做得很不錯,那你在研究浮世繪時,是否也有參考或研究其他相類似的作品呢?

PH 有研究啊,但我能找到的參考資料也是十分雜亂的,而且也不一定只是參考傳統浮世繪技法,可能看到一套日本舊 DVD 作品封面又會啟發到我。例如之前有過一套叫做《犬之島》的作品,裡面也有些浮世繪,也滲雜點浮世繪的味道,是由一個外國導演 (Wes Anderson) 去演繹浮世繪。它裏頭的整個視覺也做得頗為完整,所以我就買了這本書。我亦曾看過座頭市 DVD 封面設計,另外我也從 Roy Lichtenstein 做的相關風格藝術作品中也得到一些啟發。我的想法是,藝術風格是在不同地方傳來傳去,所以我想用一種藝術方式去傳承一些當地失落了的元素。而在東湊西湊之下,最終我就用了浮世繪 Renew 一種傳統風格出來。

浮世繪是日本的一種繪畫形式,最早出現在十七世紀晚期。浮世繪中的「浮世」是來自佛教概念中與淨土相對的現世,所指的是漂浮不定的塵俗人世,而引伸出一種享樂的人生態度。因此在浮世繪的常見題材中,也是一些對歡樂或美景的一些華麗刻劃。雖然大多數的浮世繪都是巧妙的用上了木板活版印刷出來的版畫,但是也有不少浮世繪是一些手繪的作品。浮世繪本來在日本是一種平民藝術,但經過貿易傳至歐洲後,可以說是改變了當時歐洲的藝術風潮,對印象派以及後印象派的影響十分深遠,不少歐洲畫家都模仿浮世繪的繪畫技法,其中最著名的例子莫過於馬奈的《吹笛少年》以及梵高的《星夜》。

KN 然後你就將浮世繪這種風格延續到近來的作品?箇中有沒有什麼奇遇使你更加堅定這種創作風格呢?

PH 都可以這樣說。因為之後我將這種 Visual 做成書,然後就覺得這種風格可以成為我自己的風格,不過這也跟阿卓都有些關係。我認識他的契機,是因為我剛好有一日經過南豐紗廠,見到那裏有 Book B。我知道它曾在大南街開業過,所以一看到就衝了進去。之後我在店中翻閱書本時,阿卓便過來 Sell 我書(笑)。碰巧我手上面就有三本早前在台灣嘗試做的書:一本在 Zine Book Fair 擺過攤的攝影書、一本阿里山 Project 的書,以及一本我自己點點手繪作品,當時我的書賣不完,就想拿回香港到各處的獨立書店分享,所以我當下就跟阿卓說:「我都有啲書想俾你睇喎。」然後我們便認識了對方。後來我有繼續將自己做的書給他看,他亦一直支持我出書,到第二年我做第四本《港故》亦有拿給他,後來就有了「港故佬」展覽。之後香港藝術中心籌辦的「路過北角 Via North Point」找我幫忙,就畫一幅北角上河圖, BREAKAZINE 和阿卓又找我畫了三重地獄。而最近「聽港」展覽出現,亦是因為 Being Hong Kong 有人去了在 Book B 辦的「港故佬」展覽,所以之後他們的主編就找我合作做了八間疫情下結束品牌的插畫,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慢慢走出來的合作,自自然然就建立了一種連繫出來。

KN 的確如此,不過我很好奇的是,我留意到近來你的作品都用了孔版印刷去做,是因為孔版印刷方法可以突顯浮世繪的元素嗎?

PH 可以這樣說。當初阿里山的作品都只是用上普通用來印 Poster 的簡單印刷技術,但到了最近的 Artwork,我就認為孔版比較合適。因為孔版原理幾似絲印,它的原理都是版畫,透過一個個網洞,逐隻色印。我做浮世繪時,也是一個木板一個木板去印。當時我就想,我不懂絲印,而最接近的方式就是孔版。孔版印刷有種 Raw Raw 哋的觸感,有些少不對齊,挺能配合到浮世繪的風格。形式也是相似的,因為它最多只能做到A3的尺寸,而浮世繪也是差不多的,否則也應該很難對位。因此我就覺得,孔版印刷就好像是在現代最似浮世繪印刷的印刷術。而我是用電腦的 Adobe Illustrator 畫,就是用 Graphic 中的 Concept 拆色方便我去做一些複雜的顏色。這跟其他用 Adobe Photoshop 畫畫的插畫師不同,用 Adobe Illustrator 比較會是設計師的方式。

KN 說到做孔版印刷,你自己有試過雕過那塊版嗎?

PH 我都好想(笑),不過我未試過,但我家姐就有做版畫。

KN 上次在 THE ACT OF COGNITION 的 After Party 你帶來的那一位女士?

PH 對啊。

KN 即是她本身與你一樣都是畫家?你們家族是藝術世家來的嗎(笑)?

PH 我可以從我們全家人去學畫畫開始說起(笑)。其實我家中幾兄弟姊妹都有去學的,我大家姐、家姐和阿哥從小都在同一間畫室學畫。我們都喜歡畫畫,主要因為我們都是睇漫畫大。

KN 日本漫畫,還是港漫?

PH 一開始細細個的時候就睇叮噹,之後就睇港漫。

KN 肌肉型強者漫(笑)?

PH 《中華英雄》,有看過嗎(笑)!?

KN 小時候都有看《中華英雄》、《天下畫集》、《海虎》或者是近年的佳作《封神記》,你現在還有看嗎?

PH 我已經沒看了。當年我家人有買報紙的習慣,以前有一種漫畫報紙,連載就有兩版,讀《中華英雄》報紙是大家的活動。我大家姐就會看完《中華英雄》之後跟我們幾兄妹談論劇情,成為幾兄弟姊妹的一個活動,之後大家變得很喜歡那種港漫,所以就去了山月畫室學畫,因為馬榮成都曾經在那裡畫畫,甚至他以前的助手少傑就在旁邊練習油畫。對我而言,他當然是「好大好大的大師兄」,我只是後輩而已。

KN 當時會不會有種見偶像的感覺?

PH 都有啊,但在他旁邊作畫又沒什麼壓力,都幾好玩的。反而我未親眼見過馬榮成畫畫。

KN 那你喜歡畫畫就是受港漫的影響?

PH 沒錯,真的幾受港漫影響,因為以前是想向這個方向發展。我做過漫畫的,但不是港漫,是幫一個仿龍珠風格的台灣漫畫家的手。那時就是鄭問時期,台灣突然盛行漫畫,像「爆出嚟」一樣,但這個漫畫熱潮很快便消退了。不過我最後就選擇了畫畫,而不是畫漫畫。

KN 你跟漫畫有如此大的淵源,為何到最後沒有在香港漫畫界發展,反而選擇了繪畫呢?

PH 還記得《千年一問》嗎?電影中提到鄭問在香港畫漫畫的不順心,就令我想起以前的情境。在山月畫室學畫時,我遇過很多香港漫畫業界的畫畫高手,發現他們當中往往都瀰漫著一種悲觀氛圍,主要是對他們自己的事業發展並不看好。之後我就想,畫漫畫一來工作時間超長,二來那怕畫畫好靚的人在業界都只是一粒齒輪,慢慢就覺得入行做港漫並不是好選擇。而我當時還很年輕,心智未成熟到可以深入了解和分析,同時現實也有限制,要承認當時的我也局限了自己,做了台漫助理半年有多,也想有一份較安定的設計工,所以就無再畫畫。我當時是完全放下了不再畫畫,抌低了很久。

KN 那你是什麼時候重拾畫筆?

PH 我想應該是大約是十年前,即是 2011 年左右。那時做了很多包裝的設計,但我都不喜歡自己做的設計,就好像得不到滿足感。沒錯,雖然商業設計有時也會帶來一些滿足感,但感覺就好像只是打份工而已。我覺得自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所以就想作出改變。而當時我在 Flickr 上見到一些不知名但很出色的作品,更啟發到我,使我想要重新去做創作,找回自己團火。所以之後我就買了一部 GRD 相機嘗試拍攝,並在 Flickr 中發表,開始認識到其他藝術同好,同時也辭了職,去了台灣幾個月,甚至逾期居留了。那年雖然回不了港,但我就在台灣吸收到很多,跟那邊的人交流也很多。

KN  那麼可以說是社交媒體再次燃點了你的創作熱情?

PH 其實我是無意中見到有些 Blogger 會放他們的作品上 Flickr,就覺得「咦?係喎,擺上去咋嘛,使乜開展覽啫?」當時我覺得做展覽、做 Artist 的門檻好高。而那時就發現自己都可以學習這個方式,所以就買了部相機去影。多到了香港不同的街頭拍攝,就好像重新認識了香港,然後發現透過攝影,反而最簡單地幫到自己。

KN 但攝影也沒有成為你的日常勞動,反而畫畫就變得不只是興趣,而是融入了你的工作?

PH 因為攝影的 Budget 難控制,所以有一定的限制。而那時大概是 2014 年左右,我認識了綠葉劇團。當時他們有個 Show 想夾我一齊做,但因為 Budget 問題,反而令我嘗試用上畫圖加設計這個組合,那時就是我對畫畫重拾信心的一刻。

KN 我見你都真的很喜歡畫畫,就像你在 Instagram 都有上載你自己畫畫的作品,那些都是近年的作品嗎?

PH 那些算是一些練習,是一種 Live Drawing ,玩 Nude 的 Drawing。我是近年才有機會畫,因為以前未認識到一些畫 Nude 的畫室,但前幾年發現到後,就加入了他們一起去畫。

KN 看上去真不像是練習呢,所以你近期的練習主要就是這些 Nude Sketch?

PH 對啊,我的 Sketchbook 都有「點點」作品,例如自畫像,而用「點點」的筆觸畫 Nude 都是忽發其想就去做的。我都不知道為何想做(笑),但就突然想用一些較低限的筆觸去畫畫,就如之前的自畫像就是跟住自己張相去「點」,個過程幾好玩同幾舒服,有一種舒壓的感覺,像 Meditation一樣。有時突然想點多十幾張拼成一個故事。就像是剛才提到的台灣 Zine Book Fair,這都不算是很有計劃去做,有時只是一種忽發奇想再將它延伸。

KN 在創作中感到舒壓——這種餘裕感是否令你習慣了用 Social Media 與大家分享畫作呢?

PH 也可以這樣說,而且在有觀眾的情況下,是會有些鼓勵。反正做 Project 的成品也是要讓人看,放在 Instagram 可以讓人多一點認識自己的機會,又可以間接 Promote。我現在都想看看別人的反應,不過以前就收收埋埋,可能是我怕被批評吧。有時我在想,現在 Post 出來的有些都只是練習,又算不算得上是創作呢?自己都會有質疑,所以就會覺得其實是要與觀者互相交流才有意思。

KN 有時我也會認為創作是建基於與人交流或對談上,單靠創作者的表達往往都不夠,因此很多 Artist 都說他們都希望得到觀者的回應,你會否也想觀者給你一點回應?

PH 都會想的,不過我暫時還未能想到哪一個形式可以鼓勵其他人互相分享,但之前我也聽說阿卓在 KONGNER 社群宣傳我的展覽,然後發現「聽港」有那麼多人來支持我的時候,我真的感到很驚喜!多得 KONGNER 和一班好高溝通能力的弟兄們,同時引發我對這個群體產生一種歸屬感。跟 KONGNER 弟兄交流也是很有意思的,弟兄們較懂得去與人溝通,去問問題和交流,有些甚至可以在展覽上跟我傾足一兩個小時!他們與外邊其他的觀眾真的有點不同。其實就好像阿卓所講,創作者是需要受眾,我都覺得近年的風氣是轉變了,我會覺得是需要互相交流,互相了解對方的反應,才會令件事更有意思。即是譬如我做了書或者展覽,會好奇「喂真係有人會買㗎喎」,起碼會鼓勵到自己去做下一個 Project。例如有人在 Instagram 問我問題,其實我都會很開心。因此當我加入了 KONGNER 社群,然後在與 KONGNER 弟兄不斷傾計及分享後,就知道了媒介的影響力,而且媒介也可以令創作者接觸到更多適合的受眾,促進雙方互相交流。

KN 所以說交流的確很重要,但想看受眾反應,是否就是你近期搞的都是實體展,而沒有因為疫情而搞線上展的原因?

PH 其實沒想那麼多,好像「港故」那個展,開始時因為社會近乎停擺,阿卓和 Book B 店長 Nathan 就想攤一攤遲啲再搞。反正在等的這幾個月,我可以去繼續深化,跟馬來西亞那邊商量活版印刷的事。

KN 我記得之前在「港故」那個展覽中展示到以前大笪地內的風景,例如餐車、港式奶茶那一些港式飲食。以大笪地來做主題,是因為它消失了,令你想到傳承的重要性?

PH 是的,對比日本 Craftsmanship 可以一直承傳下去,香港其實也有很多工藝可以承傳。承傳可以是用舊技術去做出新品,例如我跟印刷合作,都是因為覺得大家應該要關心,好像近年都有人關注活版印刷。而我去找印刷合作,便能製造工作機會,使大家都開心。而這些傳統工藝的繼承者們也會做些改變,用新的眼光去發展,或跟新設計師與 Artist 合作。

KN 活化舊工藝這點的確很值得我們去思考。不過感覺上,你近年辦的展覽,主題都涉及舊時香港或群體意識?

PH 其實我的創作方向大致分為兩種,一是個人向的,如《Dust》(點點畫)和《After Dark》(黑色攝影);二就是大眾向的,如「阿里山」、「港故」、「聽港」。這兩年做得比較多的是大眾向作品的方向,一來比較多合作者對這種風格有興趣,二來跟受眾的反應有關。大眾向作品能夠得到比較多 Reward 和迴響,這種交流和合作是我現在比較想做的,所以我暫時都會繼續做大眾向的作品。而我所講的合作與交流,尤其以香港主題出發的話,感覺大家都比較有共鳴。始終我都想較多做圍繞香港的 Project,而且近年這些香港故事也吸引到我,然後我就會想作出一些的回應,而我覺得用畫畫表達出來都幾有趣,因此接下來兩個 Project 繼續都與香港有關,其中一個會想蒐集香港的故事,出一本「聽港」展覽後的書,或再與 dotdotdot 印刷工作室合作。我希望這樣做能有助推動本地文化,連繫群體和社區。